問同學幾個問題:
1. 倫理是什麼?
2. 倫理的問題有解答嗎?該先救小孩,還是媽媽?
3. 倫理教育現在教還來得急嗎?
關於第一個問題的確很難回覆,因為它肯定沒有很確切的定義。因為倫理本質上是抗斥定義,排斥規範的。如果有規範,那麼我們寜可稱它為社會規範、社會習俗,或甚至是法律。
但即使如此,它並不排斥在專業上有其定義。例如,醫學就是種專業,它有它內定規範自身的職業倫理,例如四原則主義:不傷害、自主、行善以及正義原則。
專業倫理與個人道德完整性的衝突:例如律師,如受託於某位委託人,就必須依其專業倫理行事,即使就情感與一般道德而言他不願意看到他的委託人逃避責任。
關於第二個問題,我們也可看到不同情況:難道就婦產科而言就該傾向救媽媽,而小兒科就傾向救小孩嗎?當然不,有些倫理問題絕對是超出個人專業之外,而訴諸於普遍的道德情感。當然我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安好無恙,但當道德情感牽涉到事實原則的衝突的時候(有趣的是,道德的另外一面,出於利己的快樂原則-如弗洛依德所言-也得受到事實原則制約,以致產生壓抑),就產生了道德兩難。這個問題可以解決嗎?
或許,依我們時代科學的進步,有一天宇宙的起源會有一定的解答,但倫理學兩難的問題,也許永遠也沒有解答。
那麼,倫理學有什麼用?沒有解答,不就在自由心証?
重點是我們的良心,我們如何才能得心安?是任意的決定,還是折磨下的不得不選擇。在抉擇的當下,不顯得生命或責任的偉大與尊嚴?那兒就有種感動的力量,邁向無限的可能。這讓我們進入第三個問題。
現在上倫理的課會不會有點太晚了?人格差不多都塑造好了。我們常常發現,一個愛生氣的人往往就是一直如此表現著,膽小的人不也不直是如此?那麼,自私,或我們在倫理上覺得他不是個好人的人,可以經由倫理課程調教出個好人,或是好醫師嗎?
首先,這種論調太八股了,好像在上公民與道德的高中課一樣。若我們以評斷別人無道德,就從此對某人下了某種定論,基本上這是反倫理的。
倫理裡反而有反倫理的傾向,若我們對此不加反省,極有可能產生更大的反感:倫理本身變成了某種權威,或一言堂的暴力,一直箝制著人們的思想。善很難成為真誠的對象,然而惡卻很真誠。例如說有人稱讚你的同時,心裡總會想,他這麼對我是為了什麼?真的還假的稱讚,還是別有居心?但是當某人指著你的鼻子說:「你下次不要讓我踫到,給我小心點!」時,我們從不懷疑他對我不好,對我有惡意。從這個例子裡就可以看出,倫理裡面的不真誠性,以及倫理老師真的很難教的原因。
但也因為如此,倫理裡的真誠性往往是透過痛苦裡折磨出來的,這時才會有強大的感人力量。例如中視曾演過一齣親情倫理大悲劇「牽牛花開的日子」,主角失去了父親,母親發瘋,後來也過世了。主角還要養活一個弟弟與妹妹,除了專注自己的學業,還得拼命賺錢。自已覺得配不上長的超正點的女朋友,又背負著被女朋友誤會的委曲,最後自已也得了癌症,留下了無盡的遺憾…,重點是,主角總是在最痛苦與委曲當中,一人承擔下來,而且還毫無保留地關心,愛著別人。當然,雖然是演戲(可能與我們的現實原則相衝突),但卻由此可見,感動的力量如此才能強大。因此,善的獲得絕非廉價的。相反地說起來,惡卻是隨手可得的。
除感動之外,我們當然需要更多的知識,不然倫理學就不用教了。回到原來的問題,現在教不會太晚了嗎?
我們可以反過來想一想,大家學了那麼久的英文、數學,那麼各位的英文或數學就真的很好了嗎?不需要再學了嗎?
當然不是嘛!倫理的力量在於與時俱生的人生智慧的相輝印。當然我們有可能陷於悲傷中,但也有可能因為更多的反省,即使不能繞過這個悲傷,卻也能看到這些悲傷或不正義之後的無限。
康德的墓誌銘就如此寫下:「在我的頭上有無限的星空,在我的內心有道德的法則。」康德的大哉問是:如果一個人此生此世不能經由行善而得到好的福報(亦即福德不一致)的話,我真的不知道一個人為何要行善。唯一的設想是,我們具有不朽的靈魂,好讓我們得知永恒的真相與人性的深度。
那麼,連一輩子都學不了的東西,為什麼現在就放棄了?還是因為我們沒有真正進入倫理的知識與嚴肅性中?讓我們正視倫理與善的嚴肅性,就是在拯救自己的靈魂…?或許吧!
除此外,我們還有正義的問題:
試問,如果我是個孤苦無依的人,那麼我會想要遵守這個社會,以致於國家的規範嗎?如果這個體制必須對我目前處境負責的話?
2007年推甄台大錄取的學生中,只有一名是低收入戶。據研究1979-81年最低所得家庭子女就讀大學和最高所得家庭相差11.4倍,1997-99年擴大為16.8倍。台北市學生成為大學生的機率是台東縣的十六倍,大安區學生是台東學生機率的三十一倍。是階級複製,不是智力問題。這樣的社會正義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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